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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拔已經破四千公尺的江孜是中國與印度間的交通要塞,在十九世紀時已發展成為西藏第三大城,如今雖然已經沒落,城內的街道井然有序,格局方正,白居寺落落大端,城內小山頭上的宗山遺址,在江孜的每個角落看都相當雄偉,還有小布達拉宮的別名,正可說明這裡曾經是個商旅往來頻繁的大城鎮。


 


 


 


一堵築在稜線上的高牆,像小型的萬里長城,將宗山遺址與白居寺連成一片,這二個地方正是我們來江孜的目的。江孜宗山,是西藏目前保存最好的「宗」政府遺址,「宗」好比現在的縣,從十四世紀開始是西藏的地方行政的一級單位,宗政府常選址在制高的山頭上,這山頭就被稱為「宗山」,舊時的城市格局多為民宅簇擁著宗山而建,寺廟則建於城鎮的一端或山腰上。在解放軍到達西藏以前,西藏的地方政府仍以宗為單位。


 


 


 


原本江孜的宗教中心在宗政府的法王殿內,十五世紀初,江孜的法王熱丹貢桑及宗喀巴的二弟子凱珠傑(後被追封為班禪一世)在宗山的山腳下共同籌建了白居寺,以當時影響力仍強的薩迦寺院風格(外觀以黑、白、紅為主色,所以薩迦派也稱叫花教)建了措欽大殿,並在大殿旁建了兼具噶當派(噶舉派或白教)及新興格魯派寺院風格的十萬佛塔,三派見容於一寺,是白居寺的第一特色。白居寺的第二特色就是白色的十萬佛塔,當然這不是指這裡有十萬座佛塔,佛塔只有一座,也不是指這裡的佛像剛好有十萬尊,我估算沒有那麼多,十萬是一個佛教的計數單位,用來比喻塔裡大大小小的佛像有如十萬恆河沙那麼多,無法計數。


 


 


 


我們早上的第一站,就是白居寺,門票四十元,不算貴。白居寺給人的第一印象是狗很多,進入寺區,最搶眼的不是措欽大殿,反而是一旁的十萬佛塔,白牆金頂,頂層的門楣上還畫了和桑耶寺佛塔一般迷樣的佛眼。佛塔的格局大致是四方形,每個正面有尊大佛像,一旁還有脅侍菩薩,五層的佛塔每個邊角有四間斗室,各供奉著菩薩、度母、天王或金剛護法,除了塑像之外,牆上也畫滿了同一位神祉的慈悲與憤怒相。這裡是我在西藏唯一付了室內拍照費的佛寺,花十元拍佛像能把記憶卡拍到爆真的是很划算的事。可惜時間仍是不夠,佛塔內一共有七十七間小佛堂及一○八個門,想仔細看完可能天都黑了,後來只能走馬看花,到頂層與佛眼拍張合照,就算到此一遊了。


 


 


 


十萬佛塔參觀結束後,換到措欽大殿踩一圈,可能看佛看太多了,不覺得措欽大殿有太多吸引人的地方,倒是邊間的小佛堂裡有小沙彌在賣護物符及一些加持過的小飾品,美璟和美燕可能是在八廓街沒買夠,在此火力全開,成了小沙彌這天最大的功德主,還獲贈市價二十元的金牌二枚,被美璟戲稱為「好人金牌」。在大殿二樓,我再次遇到阿棟,從納木錯回來後,他自行到了日喀則,又很神奇的去了珠峰,回程才來江孜參觀。阿棟只說珠峰現在很冷,登山大本營的帳篷全撤了,只能睡在絨布寺,好消息是,平時都躲在雲後頭,等上一星期也看不到的珠峰,早上十一點前都會露臉。看來我們想親眼看到珠峰應該是沒問題了。


 


 


 


十二點半我們才離開白居寺,整整待了三個半鐘頭,小馬只覺得我們逛間廟可以逛那麼久真是太厲害了,他可能不知道我們連後山的小萬里長城及曬佛台都還沒去,否則沒五、六個鐘頭是走不出來的。離開了白居寺下一站便是宗山。一般遊客的參觀路線是從宗山下的小公園開始往上爬,小馬體諒我們一行老弱婦孺,硬是從山後頭的迷宮窄巷中開車上了售票口。由於下午還有札什倫布寺的行程,預計中午在日喀則用餐已經是不可能了,而小晏又想拍山下的聚落,所以小晏一人放棄參觀宗山,美璟、美燕和我約了時間快速參觀遺址(門票三十元)。


 


 


 


感覺上從前的宗政府和中國古代的衙門差不多,行政權除了收稅之外就是維持社會秩序,因此在宗山上主要的建築是差稅廳、行刑處及地牢,再往上,則是法王殿、砲台及宗政府的衙役宿舍。遺址中有個原本讓我不明白的告示叫做「跳崖處」,我原以為是宗政府的什麼酷刑,強迫犯人去跳崖,後來才知道那是指抗英烈士跳崖處,中國政府還特別立碑紀念。說明這件事又不免要回顧一下歷史,話說清末慈禧專擅、國勢衰敗,八國聯軍後,清朝統治下的中國領土只有讓帝國主義列強當海外勢力範圍的份,西藏地處邊疆,與英國的亞洲殖民地印度為鄰,也就成為英國想要拓展的地區。江孜因地理位置的關係,是英國大砲部隊往西藏推進的第一站,也因此發生了大規模的反抗戰役,結果可想而知,僅存的反抗勢力被逼上宗山,因為不願降敵全數跳崖殉國,悲壯程度和台灣莫那魯道抗日事件差不多。


 


 


 


這個事件後來被中共政府拿來大肆宣揚,做為愛國教育最好的教材,還動員拍了一部叫「紅河谷」的電影。宗山也因此成為愛國教育示範基地,有趣的是,中共的愛國教育和意識型態仍可以扯上關係,他們從社會階級對抗的角度切入,說宗山的差稅廳記載了封建領主對農奴的剝削,行刑室及地牢是領主對於反抗的農奴的殘酷鎮壓。我只想問,有那麼嚴重嗎?不過是課稅與處罰罪犯的地方罷了。同類型的詮釋,在稍後小馬載我們去的帕拉莊園也看到了。帕拉莊園與江孜市區一河之隔,是目前西藏保存最完整的貴族莊園,我們去的時候,半個人影也看不到(所以也不用買門票),只有一隻大藏獒鏈在後院對我齜牙咧嘴。對於帕拉家族的興衰,紅色的解讀是「西藏封建農奴制建立、興旺、衰弱的活生生標本」,而結論是「凡一個人、一個家族、甚或一個集團,只有把自己的利益與祖國的利益緊密相連……才能得到應有的報償;否則,將會被世人所唾罵,被歷史所遺棄」。這種泛階級鬥爭論的解釋,在這個年代只讓人聳肩發笑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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